许多人的婚姻就象是由一连串的抱怨串起来的。丈夫总是把脏衣服丢在地板上,妻子只是唠叨这,抱怨那;他一回家就翘起:郎腿看报纸,她总是扯开了嗓门骂老大、吼老;他抱怨辛苦了一天,回来还不得安宁,她说在家做了一天牛马还没人体贴;他在吃饭时老是高谈阔论,而她又常推说太累而不肯同房。无论是哪一方为了什么事抱怨,紧接着大概都是这样一场吵架:
夫(疲倦地):我知道,我知道。上帝!我们要为这种事吵上几百遍?我知道你看着不顺眼!
妻(愤怒地):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夫:我已经告诉过你多少次了,那就是“我”!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妻:我当然知道!但我就是还不习惯,你简直要把我逼疯了。
夫:你为什么不能想开一点?这样有什么好处?你明知道我不会改变。
妻:好吧,你也知道我不会改变……
我们把这种吵架叫做“兜圈子”,吵完之后两人还是困在原地,许多人摆脱不了这类吵架,因为有…种错误的观念,
“人是无法改变的”,因此一遇到问题,也就无法找到适当的解决办法了。
为了帮助当事人脱离这种困境,我们指出在这个瞬息方变的世界里,自已愿意改变并愿意被别人收变是成长过程中很重要的一点,也是心理成熟与健康的主要特征。有一位心理分析专家解释说:“心理健康的条件是要有弹性,随时从经验中学习,适应自己内在及外在情况的改变,并能为合理的言论,真诚的告诫所影响,对外界的奖惩适当反应,并适可而止。”
“改变”其实没有…般人想的那么难,因为改变的途径是多方面的。你可以改变自己,也可以改变对方,或者改变对对方的态度,有时更可以改变环境。
如果你干扰了对方,那么可以趁对方心情好、容易接受的时候小心地做;或者是被干扰的・方可以要求对方做某种改进、彼此稍微让步;或者造成干扰的人可以邀请对方和他同去做认为干扰的事(比如说饭后小酌、打高尔夫球、上教堂等)。
有时这种“兜圈子”不会有什么害处,甚至还有点作用。
比如说,夫妻双方在诚恳的妥协之后,发现他们可以换一种方式相处,这样吵来吵去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可能不吵了,或者干脆大吵一场,把积压的怨气一股脑儿倾泄出来。
但是按我们的经验,处理“兜圈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破它。
我们可以用“分期付款”来终止这种“兜圈子”的吵架方
感受。
其次是要求他们具体改善情况,使类似前面提到的争吵不再发生,于是汤姆另外为丽萨开了个帐户。
最后是要他们把“兜圈子”式的吵架背后真正的事情发掘出来。坎顿夫妇之所以互相伤害对方,是因为汤姆一直没有要求增加工资,从而使丽萨不快;汤姆也怪丽萨不愿为家里的紧急开支列出预算。
很少有人象坎顿夫妇那样对我们的“争吵处理”反应如此之快。许多夫妇一直无法接受我们的训练,更谈不上将其用来处理问题丁。因为他们实在太怕“吵起来”,他们埋头下报纸堆里,或者总坐在电视机前,将问题淡化,或表示道:“我今天很累,我们改日再谈吧!”
“我丈夫一发现我对他有所要求,或者我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满时,就缄口不语。”一位“不敢吵”的妻子告诉我们。
“如果我态度太激烈,他甚至会不声不响地离开。”一位有同样遭遇的丈夫也说:“每次我为什么事情生气时,她就摆出一副伤心透顶的样子,仿佛在说可怜的孩子,妈妈没照顾好你!那副模样让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火气更大。”类似这种“沉默”的处理,应该由夫妻双方共同努力。有些夫妻觉得对方之所以保持沉默,是因为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来欺骗自己。也有些人羡慕别人能“保持高度沉默”,觉得那样才算自制力强。还有人不停地唠叨,只引起沉默的对方偶尔发发火。这些“从不吵架”的人徒然惹对方生气,并且使他觉得自己的生气很愚蠢,而对方却好象在一旁看一场好戏。
此外,敌意的表达不当还有另一种方式,我们称之为
“维苏威火山式”。亦即不太明确的敌意突然迸发出来,顷刻之间又烟消云散。这是一种成人发脾气的方式,不直接涉及对方,有时也许是在没人在场的时候吼几声,并不一定有所指。
有一位丈夫便是这种“维苏威火山”型的人物,下班回来的时候。他向妻子吼了一句:“如果老琼斯再那样搞的话,我就拳揍扁他的鼻子,你那个麦克叔叔也是!”(事实上,家里最近并没有人提过麦克叔叔,在这里他只是被随便抓出来作泄私愤的对象而已!)
这种发脾气的方式通常并不针对在场的对方,也多半和两人之间的事无关。目睹“维苏威火山”爆发的一方,这时其实什么也不能做。最好的方法就是怀着一颗同情的心,静待事情下一步的发展,以便确定他是否真的不是在为某件事而吵,
在我们中心里,曾有一位丈夫在下班回家时,发现桌上有…张“维苏威火山式”的字条,是他妻子写的,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受够了!”这位丈夫很难过,赶紧去找她,很快就在隔壁她的好友家里找到,当时这两个女人正在厨房里又吃又喝,丈夫出现时,妻子很愉快地说道:“嗨!看谁来了!”她的
“维苏威火山”已经爆发过了,现在已经平息。
应付这种情况,最糟的方式是把它当真并且“跟进”。如果有位丈夫大叫道:“我要把这个鬼除草机扔到游泳池里去!”这时,聪明的妻子绝不会说:“你敢?你扔扔看!”她只会静待风暴白动平息。
述有一种情况,即使在美满的婚姻里也可能发生危险的信息,这是万万不可忽略的。亮出黄灯的一方,开始也许只
是意味着小小的不快,但不快的累积却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下面举一些例子,从中可见它们是绝不可等闲视之的。
“我希望你不要再那样做!”或“不要欺人太甚”,“我希萃你能为我想一想”,……”如此等等。
和“维苏威火山式“不同的是,这种危险信息是针对个人而发的,直接要求对方不能不再爱他。这是着火之前的烟雾,表示亮黄灯的一方下一步会如何爆发。
现在就是开始我们所谓的“坦诚相告”过程的时候了。字面上的意思是“清除干净”,就是说把自己的立场、想法和做法都坦然地表达清楚无遗。这是属于亲密关系的人之间所共有的,对点头之交及交易中的朋友都不可能有这种关系。和至爱的人之间如何以坦诚来清除内心的不满,的确是一门需要认真学习的艺术。当对方发牌气或板着脸时,如果能加以细心研究,便会发现其背后真正的问题,从而得到进一步的了解。
表面上看来这种方法容易得出奇,对某些人来说也的确不难。他们只需说一句:“嗨!说说到底怎么了?”就能真正解决问题。还有些人认为只要“好言相劝”就是爱的表示。对真正具有亲密关系的人来说,合理地进行争吵并不难。
但我们在这里遇到许多“拒绝争吵”的夫妻,我们建议他们试试“为争吵而争吵”,以达到坦诚的交流。有时不妨故意找茬吵起来,但结果多半如此中断:
他:你为什么从来不把你的想法告诉我?
她:有什么可说的,谁敢和你争?
埃尔:还没有。
琼斯(生气地):可你答应过我!
埃尔:别着急好不好?我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而已。
琼斯(涨红了形,很生气):我受不了!
埃尔.别那么高嗓门!
琼斯:什么事都没法和你好好商量!
埃尔:你看,你总是这么歇斯底里!我现在的感觉是,连这次度假我都不想和你去了!
琼斯(还含着泪):见鬼!我怎么什么事都要依赖你?
埃尔:都是你不对,是你先吵起来的!
如果琼斯一井始就向埃尔说清楚,他就会明白这件事对她的重要性,也不会说她“歇斯底里”了,更不会吵到如此结果。而现在他剥夺了她一直在向往的假期。此外,更大的打击是,他在她与母亲之间明显地选择母亲而拒绝她,这使她更难过。而最严重的后果,便是他们今后对冲突再也不可能明智合理地进行处理了。
埃尔的最后那句话:“都是你先吵起来的!”充分显示了他的残忍和不明事理。明智的夫妇在对方真要“开始吵”的时候、会怀着准备的心情去等待。在真正的亲密的人之间,“开始争吵”意味着“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必须改变一下”,他们也知道,适当的争吵会使事情清晰,有助于双方关系的改善。
真正亲密的人的做法和琼斯不同,她会首先反省清楚白
已的感觉和想法,然后才和对方吵。事实上,如果不先对自己坦诚,就无法对别人坦诚。
内心的对话很有用,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大多不会利用这种方法,从而贸然与对方吵起来。我们建议学员们在争吵之前先这样问自己:
“这次真的是我自已争吵,还是别人的?是不是我母亲或朋友的?”
“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值得我为它吵?或者只是我在挑剔他,伤害他?”
“他的做法和态度真的有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这件事的关键何在?这场吵架对我有什么意义?我用的是真正合理的方法吗?我是不是在乱发脾气?”
“他会怎样反应?我达到目的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会反击吗?”
我们经常劝告学员们,“赢”比“输”付出的代价要更大。两个陌生人进行拳击比赛,除了想尽快击倒对方外,别无其他目的。但两个亲密的人,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毕竟最重要的,是把建设性的争吵变成帮助两个人解决冲突的桥梁,其目的不在于击倒对方,而在于努力改进这段长长的索取与给予的婚姻关系。
因此,我们总劝别人说,“赢”了对方反而是危险的,这会使输的一方不敢坦诚相见,甚至对婚姻失去信心;也会使他对事情的看法歪曲,错误地判断对方的想法。这种说法虽然听起来矛盾,但是如果“赢”了真会带来这些副作用,便无异于两个人都“输”了。
于是,要“赢”的唯…办法是两个人都赢,这话听起来有
点不合逻辑,其实不然。有时只需合理的妥协便可以达到,臂如那个“游山还是玩水”的老问题,也许可以用扔硬币的方法,或者也可以再共同定个地方,比如说留在家里。当然有许多事情远非如此简单,因此我们拟定了一套
“评估争吵”的方法。这不在于决定谁输谁赢,只是要准确估计这场吵架如何影响夫妻之间的关系,看看它是平衡,还是倾向于改善或恶化。这就是亲密的争吵中所最关心的问题。如果其结果是使彼此的关系倾向恶化的一方,那么两个人便都“输”了;反之,如果倾向改善的一方,两个人便都“赢”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学习争吵比喻成学舞蹈,而不是说成学拳击。
有益的内心对话使正在气头上的人知道该怎么做才会有好的效果。有时甚至还可以完全取代争吵。有一位学员告诉我们他如何从原来无休止又无意义的“战争”中停下来反省。他说:“我常常停下来回顾并自问:我刚才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下一步我应该怎么做?为什么?如果继续吵下去并不能达到我的目的,那么我就应该适可而止。”
“要我对耐尔和孩子们毫不挑剔是很难做到的。以前我非表示并做出来不可。我常走到厨房,告诉耐尔怎么做菜,怎么煎鱼,有时就自己动手做了。现在每当我要走向厨房时,就对自己说:我去是真有理由,还是只为了对她挑剔?然后我慎重回答,再加以思考。如果那儿没我的事,我就走回去做别的事。过了一段时间,我的吹毛求疵的习惯大大减弱,因为每当我发现自己又在苛求人时,就及时阻止自己。”有的学员告诉我们,他们的争吵一向是“偷袭珍珠港”式的,根本来不及进行内心对话。“我一生气就火冒三丈,哪来
得及在一边自间?”有人这么说。这就是贮存愤怒的另一个代价。真正亲密的人不会等到爆发时才吵,他们平时就针对事情平心而论,从而达到情绪上的平衡。
我们姑且不论是否有时间进行内心对话,聪明的夫妻在吵架之前一定会让对方明白你是为什么而吵。交流想法是坦诚相告的重要一步。我们建议,在争吵时尽可能把自己的要求、期望表达清楚,要合理、实际。问题的关键在哪里,所要求的改变对双方有什么好处,这一切都要说清楚。
妻子说:“如果你连拿出一个下午去逛商店都不愿意,你就把我们整个假期都破坏了。”她的意思是提醒丈夫,如果不顺她的意,他的假期就会被她的牢骚破坏掉。
如果把目的和可能的解决方法合理地摆出来,大概还能容忍对方的攻击。但是,每个人都有忍耐的限度,超过这个限度就不可能妥协了。我们建议每个人了解自己的限度,最好是借内心对话来探知,并让对方也能了解。
这些训练方法说起来都很烦琐,不容易解释,但是一旦抓住要点,心领神会,应用起来也就很容易了。雷夫和佩奇・斯奈德夫妇有一次因为他们上初二的那对双胞胎而争吵时,领悟到了这一点:
雷夫:我不喜欢孩子用钱的方式。
佩奇:你怎么了?他们是好孩子。
雷夫:没错,但是他们就是没学到钱的价值。
佩奇:他们还是小孩子啊!长大了他们自然就学会了。
雷夫:不,我觉得你会把他们宠坏的。
佩奇:我怎么宠他们了?
雷夫:你让他们以为钱是长在树上,随便就可以得到的。
佩奇:那你为什么不先做个好榜样?你干吗不少花些钱收集烟斗!
雷夫: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佩奇:太有联系了!当孩子们看你把钱花在不必要的浪费上,他们也会觉得这样做是应该的。
雷夫:收集烟斗是我的嗜好,不是不必要的浪费!
佩奇:也许吧,但另外每次我让你去超级市场时,你总会花很多钱买回不必要的东西,
雷夫: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会买东西,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佩奇:好,那你以后就别再向我抱怨孩子!
经过儿次训练之后,我们要求斯奈德夫妇在大家面前,把同样的事情再吵—遍,以下便是:
雷夫(开始了一个有具体目标的谈话):我希望在我给孩子们固定的零用钱之外,你就不要再给他们了。
佩奇(让雷夫了解他的想法不易实现):但是你不常和他们接触,不了解他们的需要。
雷夫(重申他的看法):我希望了解他们的需要,也希望他们需要钱的时候来找我。
佩奇(维护原来的立场):好,其实他们把钱用到哪里去,你也都知道,我都告诉你了。
雷夫(指出问题的核心):很好,但主要问题并不在这里。我深信孩子应该学到责任,学会自己好好用钱。
佩奇:你的意思是连芝麻大小的事也要严加管教。
雷夫(重申问题的关键):你不觉得应该早一点教给他们金钱的观念吗?
佩奇(说明反对的理由):老实说,我对此不以为然。
他们都是好孩子,生活愉快,我喜欢偶尔给他们一些钱用,这样,他们高兴,我也高兴。他们慢慢就会学到你所谓的责任。
雷夫(做总结):我明白我们对这件事有不同的看法,你了解我的立场吗?
佩奇(肯定他对雷夫的了解):了解,你希望我们早一点让孩子懂得责任问题。
雷夫(寻求讨论的可能):是的,你不觉得吗?
佩奇(同意他的原则,但不同意他的做法):我也这样认为,但你那样做会剥夺我的一些乐趣。事实上,我觉得我没有做错,我用钱一向也很谨慎。
雷夫(更坚定自己的立场):是的,我知道你买东西向来很谨慎,这我没什么话说。但我只是要求你别再多塞给孩子钱用,这是控制不必要支出的唯一办法。
佩奇(知道自己要稍做让步):我知道你一直坚持这一点。
雷夫(解释立场坚决的原因):我和你一样爱孩子,我不愿看到他们长大以后还那么随便。
佩奇(提供妥协的办法):我想他们不会。不过,既然这件事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我倒有个建议。你可以告诉我给多少钱才算合理,在什么情况下可以给,我一定照办。雷夫(试探佩奇是否不再进一步妥协):你是说还要给他们“额外”的零用钱?
佩奇(确定自己的立场):是的,我喜欢这样,刚才已经说过了。
雷夫(接受佩奇的妥协,补充细节,并提供另一个建议):好吧,我们坐下来算算总共该给他们多少钱,多少是固定给的,多少是额外给的,由谁来给他们零用钱倒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给多少,做什么用。
佩奇(同意雷夫的意见,并表明她其实也在支持他的立场):好,我们来算算!以后每个周末你可以多和我及孩子们在一起,你会发现我们没有超过你的预算。
雷夫(表示他了解而且赞成她这一提议):对,看你希望额外给他们多少,我来调整固定的零用钱。
佩奇(提出另一项建议,以确定新计划的可行性,并让雷夫了解她也重视孩子的责任问题):当然,你也可以问问孩子们,看看他们大约要用多少钱,怎么用。那么你就可以了解他们的需要,知道他们的确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雷夫(订下开始实行的日期):好,我们就从这个周末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