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瘟疫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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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修昔底德所言、瘟疫从“埃塞俄比亚”传播到尼罗河流域，从埃及传播到利比亚，并在公元前430年突然出现在雅典的皮诺埃斯港口。很快，它又漫布到了雅典城内。在一年中，它杀死了四分之一的雅典士兵，挫败了该城的七气，并导致斯巴达获得了军事领先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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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的瘟疫是第一场记载完好的传染病。研究这究竟是种什么病可能是毫无用处的，因为虽然修昔底德详细描述了该病的症状，但这些症状可能改变，特别是当它首次袭击某一人群时。对现代人而言，它听上去很像伊博拉病毒：喉咙红肿疼痛、浑身酸痛、不舒服、皮肤化脓起疱、呕吐、流血。如果它确实如修昔底德所言，是从尼罗河流传下来的，那么它可能就是伊博拉病毒。而且据我们所知，它的最早暴发是1976年在苏丹的一条尼罗河支流流域。但我们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修昔底德所指的是否真的是伊博拉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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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从那时开始（或许是更早的、未被记载的日子――由古代文献得知，埃及和巴比伦曾不时被瘟疫所侵袭），人类就被一系列传染性瘟疫所折磨着，而且几乎所有瘟疫都可能在城市和军队里变成恶性传染病。一些此类疾病，如志贺氏菌痢疾、腮腺炎和水痘，都是些比较简单的老式人类病原体，它们借高人口密度变为恶性传染病。其余疾病则可能是由家畜传染给人的，如在印度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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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由狗传染给人的麻疹，以及由牛传染给人的天花：而其余传染病则寻找机会侵人那些没有免疫系统的人类居住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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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帝国对传染疾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它们所派出的远征军携带回疾病并使之传染给了老百姓。在公元前3世纪，中国开始了偶发瘟疫的历史，这一历史一直持续到现在。帝国之间也互相传染。在公元162年，一种史无前例的凶狠传染病吞噬了三分之一的在中华帝园西边打仗的军队。仅过了三年，马可・奥勒利乌斯的罗马帝国也惨遭一一种由东归士兵带回的瘟疫的蹂躏。瘟疫持续了15年，削弱了该国力量，导致了异国入侵。在抵抗外部侵略的一次战役中，马可本人也不幸死于热病。这也许是首次出现于地中海地区的麻疹。在一个世纪之后的公元251年，一种更恶性的疾病出现了，并且很可能是天花。罗乌从此日落西山，再也没有恢复到鼎盛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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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堡的厄运于第二年来临，此时正值贝利萨留却将重组罗马帝国之时。这场严重的查丁尼大帝时期的瘟疫也许昭示了淋巴腺首登欧洲大陆。据统计，48%的城市居民死亡。瘟疫对后来两个世纪的主要影响在于把文化中心由人口减少了的地中海地区移到了基督教国家和伊斯兰教的阿拉伯国家。一个世纪后，这场瘟疫到达中国，可能是通过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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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之后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疾病在黑暗时代和中世纪时期继续致人死亡或残疾，但是暴发突然且范围广泛的传染病却似乎销声匿迹了。即使是在十字军时期，最惨壮的围城战士的死亡之夜是由非传染性的坏血病引起的。其原因可能是因为封建制度鼓励人口平均分布，减少贸易和缩小城市。7世纪发生的瘟疫的严重程度在其后500年里都没有再出现过。当一种传染病发生时，它不是一种新病，而又是淋巴腺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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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巴腺瘟疫是一种细菌性疾病，由寄生在任何野生穴居啮齿类动物身上的跳蛋传播。这种病可能来自于黑田鼠的老家――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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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但是，在某个时期，这种病感染到了中亚无树大草原上的啮齿类动物，并由蒙古人重新带回了他们王国的广阔土地。1346年该瘟疫由一艘来自克里米亚半岛的船带至欧洲，并由那些滞留在茅草屋顶的黑田鼠传染给人类，因为它们身上的跳量会掉在人的背上。有多少人死于这场最糟糕的传染病呢？傅华萨认为是这些城市中三分之一的人【口，而现代历史学家则认为是二分之一或更多的人口。人口学家认为四分之一乡村人口死亡。瘟疫仍不断袭来，虽然严重性有所降低，但近一个世纪内人口依旧不断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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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瘟疫中恢复过来后，欧洲开始向世界开放，它的贸易及殖民扩张的野心覆盖到了非洲、印度和中国，并且横跨大西洋。这个过程带给欧洲人三种新的传染病，一种来自美洲，一种可能来自阿拉伯，还有一种可能来自中国。梅毒，这种靠性行为传染的雅司病，在欧洲、亚洲和非洲这些旧大陆是绝不为人知的。虽然有很多相反的报道，但是如今我们发现的由梅毒引起的畸形老旧骨架并非是在大西洋东海岸，m而是在美洲比较普遍。哥伦布航海返回后不久，梅毒就进人了西班牙，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巧合。1495年，梅毒侵袭了一支从那不勒斯撤回的法国军队。并就此困扰了欧洲近一个世纪，引起了宗教组织对性的又一次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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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疹伤寒症在欧洲的首次出现始于西班牙，并于1528年困扰了那不勒斯市。该病的传染源是由虱子携带的细菌，并成为20世纪军队、监狱和贫民窟里的灾难。斑疹伤寒症很可能是由已了解此病的摩尔人从中东带人欧洲，该病于l489年首次使欧洲人致死，它发生在西班牙人和阿拉伯人为争夺格拉纳达国所发生的战争中。如果说梅毒引起了宗教净化，并由此导致了宗教改革，那么斑疹伤寒症则利用了其后的宗教战争迅速传播。1632年，在古斯塔夫・阿道弗斯围困纽伦堡时，这种无情的疾病使2.9万被围者在七周内死亡，围困者被迫撤退，留下了大量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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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中国出现了流感，这是由一种野鸭身上携带的暂时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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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引起，还可由家养的鸭和猪传染给人。虽然流感也许以前就存在于欧洲，但它首次在欧洲大面积流传是在16世纪50年代。现在，来自中国的新型流感很快在欧洲传播，虽然未达到一战时对军队的危害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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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人传染出去的疾病似乎比他们染上的更多。1506年，也就是瓦斯克・达・伽马航行过好望角后第九年，有一场毁灭性的瘟疫席卷了中国：这种瘟疫是否是欧洲“特产”，如麻疹或天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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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人带给了美洲土著人他们家乡的疾病――天花，它于1520年来到墨西哥，仅比殖民者科考特斯来到此地晚一年。麻疹也于1531年到达此地。西班牙人还带去了其新近感染上的病；如1545年的斑疹伤寒症与16世纪60年代的流感。美洲的土著人在1.1万年前穿越寒冷、狭窄的白令海峡这一遗传瓶颈，变得1十分易受感染。他们不仅免遭了大多数疾病，而且具有免疫上的单–一性，这使他们极易成为欧洲细菌的牺牲品。细菌习惯了寄主的防御体系；如果这种适应性在独立个体内奏效，它也可以在其他有相同基因的个体内奏效。北美洲、南美洲、中美洲遭受了一场空前的人口锐减。墨西哥的人口由2500万下滑到300万；印加秘鲁的人口则由800万减至100万，墨西哥城由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城市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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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一种老式欧洲疾病――麻风病正日益衰落；然而，它的衰落可能是由另一处紧密相关的疾病――肺结核的复兴所导致的。麻风病最早是由水牛传播的。肺结核如天花一样也由家畜传播。它们在相同的活动范围内互相竞争，因为对一种病的免疫可以引起对另一种病的交叉免疫。中世纪末，麻风病几乎绝迹，但肺结核却很猖獗。肺结核很快具备了感染人类的能力，这使得它即使在今日也是所有传染性疾病中最可怕的杀手。每年都感染出800万新患者，并导致大约200万人死亡。
q)
肺结核盛行于中世纪后期的欧洲有两个主要的原因：在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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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陌生人紧密接触使它有机会传播；而城市里穷人单一的饮食也使得其薄弱的免疫系统极易受细菌侵袭。这是工业时代典型的状况。当穷人的境况逐渐得以改善时，肺结核的蔓延开始广泛收敛，这是有效的抗生素被发现几十年前的事。但是近年来，它又因具有多重抗药性而死灰复燃。爱滋病也有类似特征，静脉内的毒品滥用是一个大问题，它显示了我们离彻底打败这种疾病距离甚远。世界上每年新诊断出的感染者已由1990年的750万上升到1996年的近10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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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时代的大型城市们给予了饮水传染的疾病一个前所未有的肆虐良机，特别是伤寒症、痢疾和霍乱。据我们所知，霍乱一直是人口众多的恒河三角洲的地方性疾病，直到加尔各答被英国所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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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1817年，霍乱突然离开加尔各答，到达亚洲其他地方，从那时起进入阿拉伯和东部非洲地区，使许多感染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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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0年，霍乱到达了俄国和西欧。因为霍乱使它的许多寄主致死，并通过痢疾排泄物得到有效传播，因此它主要在拥挤的城市中，由污染的饮用水短时间传播。一旦污秽物从饮用水中被分离出来，全国性范围的霍乱便逐渐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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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左右，传染性疾病在世界范围内似乎有下降趋势。卫生设施的完善遏制了伤寒病、痢疾和霍乱。卫生学的发展制服了斑疹伤寒症和淋巴腺瘟疫。改善的医院临床管理也减缓了翼红热。营养学的进步控制了肺结核。疫苗接种也有效地遏制了天花并很快控制了小儿麻痹症。滴滴涕也制服了黄热病和疟疾。抗生素可以治疗梅毒和淋病。没有理由对世界上任何细菌感到悲观或无药可救。根据年长者的经验，世界真正面临的威胁是人口上升导致的马尔萨斯饥饿危机，而并非疾病。
w)
然而，从那时起，我们却又有从各条战线上败退的趋势。霍乱在拉丁美洲又开始流行。淋巴腺瘟疫20世纪90年代在印度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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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医院助长了肝炎和具有抗药性的葡萄球菌的传播。肺结核患病率有所上升。随着接种疫苗质量的下降，麻疹、德国麻疹和百日咳又出现了小范围的流行不过，谢天谢地，天花已根除了，小儿麻痹症也于2000年消灭（1999年只有大约100多起病例），但是，其他疫苗未能成功地提供足够的免疫群体以根除疾病。滴滴涕因具有抗药性蚊子的出现而失效，它对野生动物的危害也受到了公众警告。于是，疟疾卷土重来，准备报复。抗生素对具抗药性的细菌，如梅毒和淋病，似乎越来越无能为力：而且，最不走运的是，一种全新的、引起高死亡率的疾病进人了人类生活，到目前为止所有想治愈、甚至只是想防止它蔓延的尝试都告失败。这就是爱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