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鱼翅
清朝乾隆时期,御膳房的菜单里头还没有鱼翅,甚至于连海参都没有。根据史料记载,有一回高丽来贡,内有海参一项,御膳房未用,赏给了王公近臣们;直到慈禧当权时候的菜单中,“炒翅子”才开始入菜,这时的鱼翅并非今日的沙锅鱼翅,大能翅之类,而是极粗的菜,你想,翅子已是于巴巴了,拿来炒还会好吃到哪儿去呢?
当年在北京,我们管鱼翅席叫“怒发冲冠”,因为北方馆子多半无妙方做出好吃的翅子,用料既不考究,烹调又欠功夫,那鱼翅吃起来扎口不说,嚼不动又不好消化。一般人都知道谭厨的鱼翅做得好,而北洋军阀梁士治家的厨子就很擅长做鱼翅。
梁家的厨子叫崔三,他在发鱼翅时,用一层猪网油裹住翅子(多半是上好的包翅,荷包翅、排翅等),发好后把网油去掉,这样发出来的翅子里外润软,炖起来才容易入味。
在我印象中,潮州馆子最会发鱼翅子。记得我到台湾后,许久没吃过好翅子,友人张泽民曾是冠生园的老板,他特地托人从澎湖弄来一块排翅,干的未发就有一尺多长,又厚又大,我一时找不到那么大的锅子来发鱼翅,后来,我家的厨师有位师兄弟叶刘大胡子借了我们一个餐厅用的大锅,才把翅子给发开。
结果那顿鱼翅席足足请了十四个人,每人吃了两大碗,实在过瘾,算算来台数十年,也只吃过这么一次好鱼翅。
由鱼翅做成的菜,大致上有:鲍翅、红烧翅子、清汤鱼契,此外北京谭家菜中有一道“鸡杂炒鱼翅”,极为隽美可口。清末有位诗人陈石遗,他家有一道“白汁鱼翅”,也是鱼翅中的极品。崩若木家的厨子会做一道“桂花翅子”,其做法是把蛋打碎跟发好
图十二:鱼翅
①干的及发好的鱼翅
②红烧排翅
的翅子同炒,蛋花浮现在鱼超间,称为“桂花鱼翅”。
鱼翅越老越好,翅子晒于后挂在通风的地方十年八年,就在将生蛆未生之时拿来发了吃最好。我有个广东朋友董声甫在上海开了个秀色酒家,开张那天请我去吃饭,席中的鱼超是鸡汤火腿加土鳞鱼煅成汤汁后再炖鱼翅,其味之曼妙,在我所吃过的鱼翅中尚无可与之比拟者。